Wolf&Sheep

野孩子 1-3【kla x no】

一个趔趄刚好扑进了即将关闭的电车门，双手撑着膝盖弯腰激烈喘息着，电车突然启动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得幸抓住身旁的扶杆随手用黑色的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回头望见被阻断在月台上气急败坏的人群，得意地勾起嘴角却扯痛了被打破的伤口。用舌头顶了顶还泛着铁锈味的那处口腔，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无太多在意。站直身子扫视入夜后已经略显空旷的车厢，只有寥寥数个乘客，偶尔有人抬头看了一眼这边的动静，却也再没有更多的关心。

Kla的手略过一个又一个吊环，在车厢中自在地前进着，试图挑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座位。忽然视线中闯进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意外地让自己停驻了脚步。探究地打量着那个正靠在车门旁边的座位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人，Kla抓着扶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大概是睡熟的人不自觉张开嘴的样子太过好笑，还有两根呆毛翘在头顶，或是还沾染着汗滴的绯色脸颊与自己嘴边伤口都一般大紫大红，Kla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丝毫不设防备的睡脸。

有限的空间里，各占据一方相对而坐的两人，恰好一个穿黑T一个着白衫，从车厢另一头望来不禁有种于电车之内狭路相逢的视感。随着电车在轨道上摩擦的晃动，那被白衬衫包裹住的纤细身子越来越歪，眼看着快整个躺倒在车座上，整个头依在扶杆上望得出神的Kla不由自主地轻笑起来，再次扯痛的嘴角才不得不拉回了他的神智。

有些惊讶自己刚才的奇怪的白痴行为，Kla收敛了表情，心里却不禁疑惑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失神还傻笑出声，简直傻透了。

可是Kla的目光却无法从那个白衣青年身上移开， 直到提示站台名称的播音腔机械般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惺忪的睡眼艰难分开了一条缝，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状态的人像压到弹簧一样猛然坐直了身子，Kla瞬间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装作在看其他的地方，余光却情不自禁地继续偷偷注意着对面的动静。那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电车上睡到形象全无，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脖子，难逃脱困意仍一脸懵懂的他下一秒忍不住还打了个呵欠。

竟然…有点可爱…

Kla被自己脑海中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微微抿起的嘴角抽了抽，正感叹自己是之前脑子被拳头打坏掉了吗，对面的人竟毫无征兆地看了过来，与自己的视线肆无忌惮地相对。不过几分之一秒的碰撞，对方早已移开了目光，Kla却整个愣住，神智出走了好几秒。等他回过神，对方已经起身背对他站到了车门前准备下车。

Kla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个高瘦的背影，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对方即将消失在车门外的背脊，终于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捕捉到了背包带上印着的主人姓名，Techno。

瞄了一眼站台地名，又低头点亮了手机屏幕，PM 9.00。

月台前，Kla有些不耐烦地盯着电车来的方向，时不时瞄一眼提示牌上显示下一班电车的倒计时。直到渐渐传来车轮在轨道上滑行的声音由远至近，电车的形状也逐渐变得清晰，Kla匆忙取下嘴角还未燃尽的香烟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拍了拍衣服避免有沾到的烟灰，等着车门开启踏进了车厢。

距离上次已经时隔数日，今天的他不知怎么又鬼使神差地踩着这个时间点儿来到了这个月台。嘴角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淤青，眼下却因睡眠不足泛着淡淡的阴影。这几天依旧和过去没什么差别，白天持续着叛逆小孩消磨时间的无聊游戏，就像是猴子模仿人类一般，模仿成年人的举动，抽烟，喝酒，打架，可到了夜晚……梦中总是浮现出那个白色的身影，那双模糊又透亮的眼睛与自己目光相撞，摩擦生出一刹火花，比那窗外的星光还要更加迷人，让他沉沦。可是下一秒那目光又幻化作了一汪湖水，一点一点漫过他的口鼻将他吞没，让他无法呼吸却也无法摆脱。夜夜如此，他再也熬不住了，他想再见他一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周一，乘车的人竟比之前多了不少，无视周围人不满的注视，Kla在拥挤的车厢中艰难地前行，搜寻着那抹不过一面之缘却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穿过两节车厢，才终于在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人堆里找到了那件熟悉的校服。Kla忽然心底有些忐忑，让他不太自在地扯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还有没有残留的烟味，又侧头借电车的车窗玻璃倒影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有没有因为刚才的拥挤而弄乱。确定没什么不对之后才装作不经意般一点一点挪动到了那人身后。

叫做Techno的青年正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得入神，纤细的身体时不时随着电车的颠簸轻轻摇晃。

Kla盯着他奶白色的后颈窝，漂成烟灰色的发尾微微弯曲，两人相仿的身高让那反光的发端就翘在自己鼻尖前的一点点距离。此刻的Kla仿佛是为了抵消内心的局促感一般，左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旋转着同边无名指上的金色指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再次见到了这个人，然后呢，自己要做什么呢？

他们只不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方还记不记得他都不一定，可是他却仍旧定定地杵在那人身后不舍得离开。忽然一个刹车，电车到站了，背后拥挤的人群由于惯性向Kla狠狠倒去，Kla也正处于失神毫无防备，身体整个往前剧烈地晃了一下。他的嘴唇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那刚刚还被他火辣视线锁定的白嫩后颈，前面的人顿时也吓了一跳脖子本能一缩回头看了过来。Kla连忙低下头一副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模样，“对不起！”意识到刚才只是个意外的青年大度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事~”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机了。

见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Kla才敢重新抬起头，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目光不由得落到刚刚被自己非礼的那一小块皮肤上，忍不住回味那捉摸不清的触感，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都还来不及仔细感受。

Kla不禁又往前挪动了半步，整个身子都不动声色地贴近了那具单薄的身躯，感受着距离自己零点几厘米的热源，脖子微微前倾将鼻尖浅浅埋进了那烟灰色的发丛，像个痴汉一般深深嗅了一口青年发间的香气。看来用的是水蜜桃味的洗发水，略带酸甜的清香让Kla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又贴近闻了闻，鼻尖在发丝中轻轻蹭动，俊秀的面庞上浮现出沉醉的表情。

正在玩手机的人许是感觉到背后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正沉迷在旁人看来无疑是透着些猥亵意味行为中的少年。Kla恋恋不舍地与之稍稍拉开点了距离，抓着吊环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似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反常的欲念和行为。

Kla偏过头细细打量着这个总是在无意中迷惑自己的青年侧脸，细白的皮肤，饱满的唇瓣，和缭绕的眼尾。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Kla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缺水，干渴的喉管在叫嚣些什么。是什么呢？他自己暂时也想不明白。

却突然想了起来，刚才自己嘴唇享受到的触感，平滑的，细腻的，温热的，被自己碰了那么一下就立刻泛红的……还可以有些什么模样呢？如果用牙齿厮磨，舌头舔舐的话，会展现出更多更美丽的景象吗？Kla陷入了巨大的好奇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升高，让他更加渴望贴近前面的那具身体。看起来白白的，摸起来会是凉凉的吗？Kla干脆大胆地整个胸膛压了上去，借着体重的力量将两人之间仅剩的那一点点距离都压榨殆尽。背上突然传来重量，正在玩手机的人却好似已经对这样拥挤的情形见怪不怪，只是微微朝前挪了挪身子，却连回头查探也懒得。

防备心…简直为零！

放纵自己紧贴着那具触感极好的躯体，Kla对面前的人越来越感兴趣，想知道关于他更多，想感受关于他更多，想得到关于他更多。

不拒绝我的话就当你答应了，Techno。

Kla在心中无赖地默默想到。

又到了No要下车的地方，Kla识趣地欠了欠身让他通过，这里已经靠近终点站，大批的乘客都陆陆续续地下车，随着那缕体温的消失，整个车厢再度变得空旷起来。Kla透过玻璃看着他缓缓走远，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在车厢里穿梭，只为了能透过车窗再多看几眼。直到那个人影即将消失在扶梯那头，提示车门即将关闭的铃音也响起，Kla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抢在最后一刻冲出了车门，一阵小跑追了上去。

 

等Kla追上的时候，No已经在刷卡出站了，Kla慌忙将单程车卡插进了闸机，堪堪地跟在了后面。此时的Kla宛若…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跟踪狂，悄悄跟在No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新手略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前方的背影，生怕他突然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与习惯勾背的自己不同，No走路的仪态相当好看，双肩舒展，腰肢挺直，修长的双腿仿佛踩下的每一步都带着节奏。

 

正戴着耳机听音乐的No对身后的尾巴没有丝毫的察觉，径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随着距离所处郊区的家越来越近，路上的人烟也愈加稀少，如果他此刻回下头就会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奇怪小孩正在尾随。Kla一直跟着对方到了家，躲在树后看着他进门，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开。

 

轻松得到了住址的Kla，仿佛对这种跟踪游戏上了瘾，之后的每天都控制不住自己来到那趟电车，环绕在No周围，有意无意地制造肢体接触，得些浅尝即止的甜头，再跟着他回家。日复一日，乐此不疲。Kla发现自己似乎是迷恋上了追随那个人的感觉，可愈是如此，想要更进一步的渴望也愈发强烈。而被他盯上的人却还浑然不知，直至一周后的某天，下车的时候No不小心弄掉了书包里的钥匙扣，正好落在了Kla的脚边。

 

捡起那个足球挂坠的钥匙扣，Kla刚直起身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一双眉眼都弯成了带着温度的新月，“谢谢~”No微笑着从Kla手中抽走了钥匙扣。Kla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半晌没有反应。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手不自主地抚上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疯狂跳动的频率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客气…”Kla低声回答，也不知道No有没有听到。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他喜欢他，他要站到他身边。

 

回到冷清寂静的别墅，佣人们都睡了，自从独自搬出去以后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Kla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终于逃离了父母日夜不休的争吵，却并未逃过犹如附骨之疽的孤独。

 

打开衣柜门，在角落里翻出了那套已经被压出皱褶的校服，上面印着和No的衬衫上如出一辙的文样，Kla勾起了嘴角。

 

以后承蒙多多指教了，P’No！

 

第二天Kla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气氛都变得异样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院之月吗？“

 

“是啊，他居然来上学了！“

 

“对啊，我就开学时候见过他一次，后来他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

 

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八卦声，Kla却像丝毫没听到一般坐到了自己荒废太久都快结网的座位上。

 

讲台上的老师讲得唾沫横飞，坐在下面的Kla却无心听讲，现在的他满心都是同在这所校园里的那个人。看制服他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却影响不了Kla想要接近他的心情。

 

好容易熬到了放学，Kla专程提前10分钟就溜出了教室早早来到校门口等候。在期待那个身影出现的同时也在纠结着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接近。

放学时间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走出校门，正当Kla焦急等候的时候，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Kla正要上前却又犹豫了，看到No与朋友们并肩同行，Kla一闪身躲进了柱子后面。

“今天又要去挤电车啊？”

“今天不用，我的摩托车终于修好了，今天去取！天知道我这段时间每天挤电车有多辛苦！”No和朋友们吐槽道。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拜拜！”No挥手道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这番对话被Kla听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地悄悄跟在No身后，看着他取了修好的摩托车，Kla觉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的宝贝，终于和你重聚了，你可千万别再坏了！”No夸张地摸了摸心爱的摩托车，长腿一跨，点火，出发！

可惜好景不长，No还没骑出10米，突然一个男孩从马路那头冲了出来，杀了No个措手不及。

“诶诶诶诶诶——”No急忙刹车，可还是晚了一步，男孩坐到了地上，膝盖上被擦破了一大块。

“你没事吧！”No赶紧下车，在男孩身边蹲了下来。

“我没事…嘶——”Kla一副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没事，“对不起，P，我不该突然跑出来挡了你的路，P有没有受伤？”Kla可怜巴巴地望着No，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内疚。

明明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来关心自己，本来还有些不满的No瞬间心里只剩下了同情，再一看对方的脸，竟然出乎意料的帅气，挑不出毛病的面孔配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好似受伤的无辜小狗，根本让人不忍心责备。而且看校服还是跟自己同校的学弟，No瞬间变得自责，都怪自己刚刚拿到摩托车太莽撞没有好好看路才会撞到人的。

“学弟，你的膝盖一直在流血，P送你去医务室吧！”No说着就要去扶他。

“不用了P，耽误P回家就不好了，我没事的，我自己坐一会儿就好了！”Kla善解人意道。

“这怎么可以呢？！你的伤口看起来好严重，我马上送你去医务室！”No的心都因为这句话整个揪了起来，“来，P扶你！”说着一手拉过Kla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一手穿过他的胳肢窝把他架了起来。

“嘶——”Kla又痛呼一声。

“小心喏，慢慢走，来……”No架着他一点一点朝学校医务室方向走去。

“谢谢P！”Kla乖巧地说。

“不用谢，本来就是P的责任！”No已经完全被洗脑了。

“P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叫Kengkla，P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Techno，叫我P' No就好了！”

“好，P'No！”Kla嘴甜地叫了一声。

No不禁默默感叹这么乖巧的孩子是真实存在的吗，一点都不像自家的那个Nic，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什么都不会。心地善良，长得也这么好看，要是他才是自己弟弟就好了！

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和No亲密接触，Kla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干脆卸了力气整个人都靠在了No身上，侧脸贴进弧度优美的颈窝里，自由的那只手还紧紧搂住了那让自己肖想已久的细腰，借着受伤的名目肆无忌惮地吃豆腐。

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皮肤上，No不知道自己的耳廓已经不受控制地发红，看不见此刻Kla脸上得逞的笑意，还在想着真是个喜欢撒娇的孩子啊！